耿森荣：情系西大云疃

情系西大云疃 文/耿森荣
推开一扇窗，窗外新的空气飘进来时，顺便夹带了一丝寒凉。然而透过另外的玻璃窗，那执着的暖阳还是把大把大把的春光，撒在了我的身上。惊蛰刚刚过去，春天已在路上，像这样用不了多少时日，我想西大云疃村外的杏花，也就红了。
不是南国的沾衣欲湿，小楼春雨。在方圆百余里的蔚萝川上，却往往是在呼天扯地的西北风之后，在等着的、盼着的、可最终还是出其不意地带给了我们许多惊喜的神色里，那红艳的杏花如火似霞，顷刻间已席卷了一片片土黄色的原野和山岗。
我想1948年的蔚萝川的春天，大概也是如此。
并且对西大云疃来说，那个令人不可忘怀的春天，一定会因为冬夜的黑暗与漫长而匆匆启程。所以那个春天，自然也就来得更早了一点。
当时，麇集了恶霸、土匪、反动地主的国民党伪政权像一片阴翳密布的暗云，笼罩了壶流两岸，千年州城。魑魅魍魉张牙舞爪，依仗着盘踞在蔚县的敌16军并为虎作伥，抓壮丁，修据点，滥杀无辜，保甲连坐，抢钱抢粮，奸淫妇女，让饱受了日寇欺凌的蔚县人民，再一次陷入了暗无天日的苦痛之中。
是的，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。即便遮蔽一时，那太阳的辉光依然会穿透乌云的边沿，为她的人民送去光明和温暖。面对敌人的反攻倒算，我地下党积极发动群众，组织民兵队伍，与敌人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。
著名作家杨朔曾深情伫望的南山，就巍然屹立在西大云疃身后。这里进可攻，退可守，群众基础又好，是蔚县大南山革命根据地的前哨，更是人民武装的坚强堡垒。在区委的帮助下，村里在1947年10月8日即成立了以周定芳为团长，樊作遂、甄树洞为副团长的贫农团。同时为了保卫土改成果，村里还成立了护地队，排长孙玉科。
蔚县第一次解放为期虽短，可共产党的方针政策却如春风化雨，早已深入人心。是共产党带领着千千万万的劳苦大众打土豪，分田地，是共产党让昔日受尽剥削和压迫的穷苦人翻身做了主人。而如今，只有紧跟中国共产党，只有彻底粉碎国民党的反动统治，他们这些穷人才能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。所以，贫农团很快发展到一百多人，护地队也有三十余。
翌年二月，春风如刀。西大云疃在地下党支部的领导下，决定发动群众进行第二次土改。土改中，贫农团首先要清算的，正是伪保公所书记员韩邦永，以及地主韩邦吉、韩邦元的不义资产。可不巧的是，这些反动派的走狗听到风声后，竟连夜逃进了蔚县城，寡廉鲜耻地花了大把的银钱，去求着主子给自己撑腰——于是，一颗颗屠杀革命的罪恶的子弹，就这样压进了黑色的枪膛。
1948年3月9日凌晨3点，由几条走狗带路，300多纠集在一起的反动武装“奋勇队”趁着夜色的掩盖，径直包围了西大云疃村南的薛家沟。因为走狗们知道，薛家沟的山洞是地下党组织活动的地方，那里一定隐蔽着区干部，村干部，区小队队员和民兵。事发突然，当站岗的民兵发现了敌人并大声呼叫时，两挺机枪已经封住了洞口。
虽身处逆境险地，可所有的队员与民兵并没有惊慌失措，束手投降，反而是为了掩护自己的同志，一个个挺身而出舍生忘死，拼尽全力地突围。他们一边突围，一边向敌人还击，先后饮弹，相继扑倒。在弹药将尽突围无望时，最后留在洞里的十几个同志紧紧地抱在一起，同时拉响了剩下的几颗手榴弹……
然而丧心病狂的敌人，至此仍不肯善罢甘休，继而将凶残的屠刀，伸向了被俘的几位同志。反动派砍断了杨佃民的肋骨和手腕，又砍下甄树洞的一条臂膀……敌人妄图以残暴与血腥扑灭革命的烈焰，让这些血性的汉子屈服，令他们亲口出卖自己的同志！可任凭皮鞭吊打，竹签穿指，反动派拙劣的手段已经用尽了，不要说民兵和护地队员，就是从普通群众的嘴里，敌人却连一顶点儿想要的东西都没有得到！
杏花是蔚萝川的报春花。1948年3月9日蔚萝川的杏花开了吗？我相信，在方圆百余里的蔚萝川上，他迎着冷冷的西北风，已经星星点点地开了。而在其中，西大云疃这一簇杏花定然是最大的，最美的，更是最红的；他们深深植根于自己脚下的土地，顽强的枝干奋力地去触及头顶的祥云，他们以自己别样的殷红，浓情地洇染了这片滚烫的乡土。
是的，是因为他们第一个读懂了春天的消息，是他们急于把春天的消息报告给每一个期盼春天的人，他们分明知晓倒春寒的凄厉与严酷，可他们，还是毅然地张开了生命的羽翼。
可穷凶极恶的反动派并没有就此住手。敌人把西大云疃的干部群众八十多人，一起押解到县城，继续严刑拷打，刑讯逼供。黔驴技穷恼羞成怒时，敌人在县城西关外，疯狂地枪杀了村支部书记刘元、武委会主任李甲林、贫农团长周定芳、周定芳父亲周世才、贫农团员赵槐贵、公安员袁雨、担架队长樊作在、粮秣韩邦山一共八人。为了制造白色恐怖，恫吓全县人民，敌人又令人发指地切下英雄的头颅，挂在县城的城门上和代王城的电线杆上示众。而西大云疃村，随后即被反动派洗劫一空。
凶狠的皮鞭刚刚放下，罪恶的枪膛尚有余温，让反动派及其走狗做梦也想不到的是，惨案发生后只有十二天，我华北军区杨罗耿兵团即对察南地区发动了强大的春季攻势。大军指处，摧枯拉朽，于3月24日第二次解放了整个蔚县。
呵，蔚萝川的春天来了。你看那漫山遍野的杏花，正开出了满眼满眼的胜利的红艳，满眼满眼地开出了青春的红艳，与敲着锣鼓扭着秧歌欢庆解放的蔚萝川的乡亲，脸膛是一样的动人。
而制造惨案的国民党察哈尔省保安七大队长祁凤鸣、大地主韩邦永，则被蔚县人民政府依法判处死刑。多行不义必自毙。人民的正义的子弹，终于击碎了这些个罪孽深重的脑壳。
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。从狼牙壮士马宝玉，到西大云疃惨案中英勇献身的29名烈士，我们美丽的蔚萝川啊，同样是一片滋养英雄的热土。
美国前国务卿、政治家基辛格说过这样一句话。他说：中国人，总是被他们之中最勇敢的人保护的很好。这里的最勇敢的人，我想就是英雄。
在战争年代，这些挺起胸膛直面枪弹的人，为了人民的民主、平等和自由，他们气吞山河，慷慨就义。而如今海清河晏物阜人熙，却同样会有不见硝烟的战争，会有流血，会有牺牲，让英雄逆旅而行。比如，我们正在进行的对新冠疫情的全民阻击。
或许并不是每一个人，都有可能会成为英雄，可无论何时何地，作为正在被保护着的和曾经被保护的人，都需要我们对我们的英雄，心存一份敬意与感恩。
因为每个春天都有一些杏花，会凌寒而灿烂，严冬便因此而远遁。
小编手记：
1948年3月9日，国民党伪保安第七大队和地主武装“奋勇队”包围偷袭了驻藏在西大云疃村南薛家沟一带窑洞里的区村干部、民兵护地队和部分群众，制造了震惊蔚州的“西大云疃惨案”。时光荏苒，一晃72年就过去了，在烈士们牺牲的西大云疃村，如今的百姓生活、村容村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可喜变化，烈士们当年苦苦追求的理想在当今社会变成了现实。但，后人并没有忘记那段惨痛的历史，为纪念西大云疃惨案发生七十二周年，我们发起了这次征文活动，就是为了铭记历史，珍视和平，把革命先烈舍身忘我的大无畏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转化为深化改革、建设美丽中国的强大正能量。这次征文活动自2月10日发起以来，短短二十余天的时间就收到了百余位县内外作家、作者的众多来稿，作品评奖工作正在有序推进中，雪绒花原创文学平台从今天开始将陆续对征文作品进行编发，以飨读者。
作者简介：耿森荣，男，1971年生于河北蔚县。中国散文学会、河北散文学会、张家口市作家协会、蔚县作家协会会员，现供职于沙蔚铁路有限责任公司工务段。巡道工。诗文见于《散文风》《辽河》《长城文艺》《浪花》《张家口广播电视报》《张家口晚报》《张家口文化》《涿鹿文艺》《蔚州文艺》《雪绒花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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